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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李尚龙 图｜Teo Zirinis
选自《你所谓的稳定，不过是浪费时间》

我大学读的是军校，军校管理森严，没事不让外出，有事出门都要跟领导请假。

大一那年的一个周末，一个朋友生日，邀请我出去跟他庆祝，我摇头，说出门还要请假，还要麻烦领导，算了。

他问，你和领导关系怎么样？

我说，领导都不认识我，所以更不想麻烦啊。

他告诉我，你傻啊，感情都是麻烦出来的，这刚好是一个增进感情的机会。

我将信将疑，胆怯地拿着请假条去找领导，领导看着假条，盖了章。然后念了一遍请假人的名字：李尚龙。我赶紧回答，是我。

就这样，因为一次“麻烦”，我们认识了。

后来，这位领导成了我很好的朋友，他喜欢英语，我基本每周都陪他练口语，他也时常借给我书帮助我。

我曾经写过一句话：等价的交换，才能有等价的感情。所谓等价的交换，其实就是互相麻烦。今天你求我一个事情，记我一个人情，改天你再来还，这样一来一往，连接多了，感情自然好了。

我曾经遇见一个社交达人，他给我讲了自己交友的一个故事：

他做事情的时候特别喜欢麻烦别人，如果别人不答应，下次就还麻烦他，因为他上次没有答应，不知不觉就欠了自己一个小人情，第二次麻烦的时候，成功率就大了很多。

如果别人答应了自己的麻烦，过几天，他就还别人一个更大的人情。这样，两边的“麻烦”不平等，下次就又多了一个麻烦别人的机会。一次次的，两个人的感情也就升华了。

我说，你真心机婊，这样交朋友真的能真心吗？

他说，我问你，你现在的朋友凭什么确定你们是彼此真心的？

我说，因为我们不是为了达成什么目的，而是靠时间的积累升华成现在的感情。

他说，不矛盾啊，因为当你们互相麻烦，其实就间接地给了彼此很多连结，然后赋予彼此相处的时间。时间久了，这感情，谁能规定不是真心的呢？据我所知，你的很多朋友也是一起拍电影时相识相知的，对吗？

我没有办法反驳，因为说得很有道理。

心理学中有一句话：付出才能有感情。就比如女孩子一般都舍不得那个自己付出很多的男孩，因为自己付出过，所以分开的时候，就更痛苦。男孩子也是这样，爱得越深，恨得越深。

同理，相互麻烦，才能有付出，彼此麻烦，才能有感情。

读到这里，单纯的你可能会觉得这是什么诡异的感情，我要的是没杂质的感情，不为了什么的感情，你们这样互相麻烦，为了点什么太杂质，这样的感情不会长久。

可是，你错了，因为不为了什么的感情才不会长久，因为在这里的“为点什么”不一定是很现实的东西，不一定是为了钱为了名利，也可能是为了平时的打发时光，伤心时的陪伴，开心时的分享。

试想，一个人刚刚失恋，打电话麻烦自己的闺蜜陪伴；一个人找到了工作，请兄弟吃顿饭庆祝，这样的感情是不会拉近了一步，这样的感情依旧单纯，一样没有铜臭味。

我有一个内向的朋友，几乎从来不会跟我打电话，我们从初中认识，十多年老友，他从不跟我打电话求我做什么，无论我在高潮还是低谷。久而久之，忙起来后几乎想不到他，也是偶尔看老照片和之前的文字会想到他，跟他打一个电话，寒暄两句。一次喝多了，我问他，你是对我有意见吗？为什么从来不主动联系我？

他笑着说，我这不是怕麻烦你吗？

我说，你不麻烦我，我怎么知道你需要什么呢，我怎么跟你交流呢，我又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呢。

他笑了笑。

他是个设计师，后来，我出第一本书时，故意请他做插图，天天跑他家催他交画然后让他改，书上市后，作为感谢天天请他吃饭喝酒。于是我们多了相处的时间，接着，我们的感情又回去了。

其实，就是因为这一次次彼此的麻烦，才会得到更好的感情。就是因为双方拿起电话一次次拨出去，才能增进彼此的情谊。

感情，都是麻烦来的。不麻烦彼此，也就没有了交流，没有了交流，自然就丢掉了感情。

作者：李尚龙，青年导演、作家，新书《你所谓的稳定，不过是在浪费生命》火热销售中。公众号：龙影部落（lslmoviegoe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