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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跟他当情人啊,我们这叫哥们

归档日期:12-27       文本归类:精选短文      文章编辑:菠萝语录

谁跟他当情人啊,我们这叫哥们

谁跟他当情人啊,我们这叫哥们
文/之如姑娘,豆瓣网

[一]
不久前,男朋友阴差阳错见了爸妈。
毕业季忙得不可开交。典礼满当当排了两三天。小镇一年一度成了旅游胜地,机票极贵极难定,一日三餐也得提前几周预定。同时我须得把四年的生活悉数打包,装十几个箱子,找仓库安置好,择日发往纽约。如此忙来,人脑成了电脑。睁眼干活,闭眼睡觉,没心没肺,无欲无求。
某日终于歇得了一口气,才发现几天后彼此相知五年多而从未相见过的三人要同时出现在我面前。
于是慌了。慌忙之外,毕竟也有一丝混杂着羞涩和期待的甜蜜。

人紧张起来有一种抽离旁观的光怪陆离感。那几天时间过得极快,又极慢。好像一部高清影片,大部分时候却在快进,只有几个镜头慢而清晰。
最后的典礼在橄榄球场上。我们几千个人套着黑压压的袍子,绕场一周,然后在场中央大太阳地里坐下。个个被烤成地瓜干,黏糊糊的头发粘在脸上脖子上。可是很多人在笑,看台上,场地里。所有人都在笑。我也笑。只是心里还惦念着爸妈和某人坐在一起,也不知道他们相处得怎么样。
晃然到了晚上。四个人坐在一张圆桌前。我订了小城里最好的意大利馆子:餐厅里塞进了平日两倍的桌子。
具体吃了什么全然不记得。只记得我把红酒当水喝,渐渐地担心都给忘了,冲着桌子上的所有人傻笑。对每个人说“我爱你”。我第一次把自己肆无忌惮地灌醉,从一个怀抱里跌进另一个怀抱,拉着某人的手在过道上转圈,非要凑过去亲我爸的脸。
他们都看着我耍赖,笑得很无奈,眼睛是深不见底的水,上面铺满亮闪闪的星星。

终于酒醒了,东西收拾了,人也散了。我开始尽职尽责地旁敲侧击,试图研究出我爸妈对某人的一切评价,同时追着某人问他如何看待父皇母后。
某人笑出一颗招牌虎牙,说,“你有没有发现,我在的时候你爸搬箱子特别勤快?”
是哦。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位五十岁的满腰肥肉的大叔,卖力地和一个二十三岁的身强力壮的小伙子抢着搬二十三公斤一只的行李箱的情景。
我想了想,决定不要问我爸他觉得某人怎么样了。

[二]
我从来不是家里的“小公主”。
当然,我的父母从不吝啬充足的爱和关怀。不过我是被当作一个受纵容的小子养大了。

有个逸事,二十多年了,仍是饭局上的下酒好菜。
据说,我一岁不到那会儿,一日我爸抱着我哄,我不待见他,哭得凶极了。他没办法,开始瞎折腾,拿筷子蘸了啤酒喂我。结果我舔了,咿咿呀呀地乐了:还要。
这故事已不可考。不过小时候我的确是酒桌上的巾帼英雄。六七岁的时候,我爸常给我点零钱,差我去街上买两瓶啤酒。买得了,他给自己满上一杯,保准给我也倒上半杯,邀我陪他一块儿嚼花生米喝啤酒。我妈看了担心,他拜拜手,说,“没事儿。现在练练,将来才不会被人骗了。在家里发点酒疯怕什么。”
后来我胆子越发大了,啤酒黄酒都喝遍,连白酒也不放过。我爸一本正经地给我解释,这个是酱香型,那个是浓香型,还有那个,清香型。你得这么喝,那么闻,才出味儿。那年我顶多十岁。
初中时我决定戒酒-不好玩,喝腻了,而且酒精是不是对皮肤不大好呀。我爸很是惋惜,“诶呀,没人喝我煮酒论英雄了。”一面儿又跟我妈得瑟,“你看吧,我就说她喝不上瘾,没问题的。”

小学那会儿,学校发一种小本子,叫“家校联系手册”。每天把各门功课的作业记在上面,回家拿给爸妈看,让他们对着条目一项项检查,然后签名,第二天带回去给老师。要是某日在学校里犯了什么事,老师也在上面批一笔。
有一次我忘记把这本子带回家了,只能自己照猫画虎签了个名,居然没被识破。这下我爸可乐了,忙不迭把权利下放,叫我一切签名自行代理。他说,“你哪天觉得真有问题了再跟我说。你要觉得没问题,那就自己看着办吧。”
那时候我是小聪明大麻烦的典型。成绩相当好,性格更叛逆。上课不听,在抽屉里面偷偷看小说,作业敷衍了事,小考从不复习。所幸我可以“自己看着办”,故而少做了不少作业,逃了不少课,在学校图书馆里度过了许多高质量的时光。
过了很多年,有一天和我爸聊起当年拽得二五八万的我,他眼角嘴角藏着笑,说,“是啊,当初你们老师可没少给我打电话,要我提醒你,女孩子到了高年级成绩就上不去了,你可得收收心。不过我觉得你没啥问题,就没告诉你。”

[三]
在我爸的朋友圈中,我是比较大的孩子。所以我爸会接到些教育咨询类问题,如:“怎么样才能让孩子爱读书呀?”“怎么样才能培养孩子独立自主的精神呀?”
他这时候就特别得意,把我喝酒啦,上课不听作业不做啦,如上的故事都搬出来。大意是,放养最好,你看我,多自由,多民主。
偶尔,等人散了,我悠悠地添一句,“小时候你可没少打我呐。”他就嘿嘿地笑,说,“你后来不是推翻暴力统治了么。”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爸是相当凶的。并且他会打人。打得颇狠。
我脾气非常倔,基本上挨打的模式是:我爸觉得我错了,把我叫过去,要我承认错误。我“拼死”反抗,很有气节地不承认。他打我手掌心,我继续抵赖,他继续打,夹杂些别的打法儿。一直持续到我或者他让步。
小学二年级的一天,我积累的词汇量够了,觉得光这么挨打死扛着没什么前途,得用上语言来和我爸抗争。在我爸的巴掌落下来之前,我运足了气,一连串论证他打我是一种没有底气,没有肚量,没有教育水准的事情。末了,再添上一句书上看来半懂不懂的行话:“佛门无不可度之人。”
于是我爸就给气笑了。
他再也没有打过我。和我讲起道理来,是无比的耐心,并且充满精心准备的严谨逻辑。
他说,“我发现你是有思想力的。暴力只能换来你的妥协,但是得不到你的认同。所以我得从根本上击败你哈哈哈,然后你就知道自己二了。”

后来,我爸非常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问我对一个问题怎么看。从周末应该去哪儿玩,到中日关系的发展事态,再到我要不要从深圳转学到上海,我该读哪所初中,中考报哪些学校,大学去美国还是英国,读什么专业,从事什么行业。
大三那年我申请实习,关系到毕业后在哪里工作。可能性主要是香港和纽约。我抱着电话一条一条分析优劣,最后总结,应该还是暂时留在纽约更好。我妈很想让我离家近些,唆使着我爸好好和我说理。
他只说,“女儿是有思想力的。她的分析就是对她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