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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狄仁六 图｜Sonia Lazo
来源｜狄仁六（id:direnliu）

01

几天前，我写了一个故事，叫做《我失恋了》，刷爆了朋友圈，他究竟还是看见了。可他没告诉我，是表妹和我说的。他就是这么倔，原来他一早就知道了。

那天，我们俩又吵架了，气得我冲冲离家出走，他在门口大喊：“有能耐出了门就别回来。”我一声不吭就跨出了大门。外面小雨缱绻，迈出去两步就淋湿了肩头，我只好蜷缩在走廊里不动。这么多年，我们曾经因为很多事吵架。打的天翻地覆。我俩性格特像，脾气都像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我说句实在的，他是我见过的男人里，最无理取闹的那一拨。思想腐朽，冥顽不灵。

2016.2.18日，在我分手后的第四天，他给我打电话，张口第一句话，让我回家。我没敢废话，拖着刚刚分手，宿醉后疲惫的身体滚回了家。

可我不敢告诉他，我分手了，也不敢告诉他我喝多了。
他肯定笑话我被人甩了，一副你看我说什么了！你肯定嫁不出去吧，那副我早就知道的脸。

我推门进屋，他果然阴沉着，捧着报纸，坐在那，瞄了我一眼，一脸嫌弃的说：“你，那对象别处了。你妈找人给你算命了，他和你八字不合，成不了。

我一面松了一口气，应承到：“我知道了。”一面又开始鄙视。
好歹也是读过书的人，怎么也跑去相信迷信。
可我刚应承完，他又张了口：“陪你表妹出去玩几天，她要去重庆。你别待着了，陪陪她，这么大的人，一点也不懂事。”

什么？我刚失恋我还要出去陪人家玩？我嘟着嘴，闷哼：“我不去。”
他炸了：“你不去？你不去谁陪你表妹去？别墨迹。让你陪你表妹你都不干，光惦记自己。”
我的火一下子冲到了头顶：“是啊，我自私怎么啦？我就是不去。就是不去！不去！”
说完，我夺门而出，后面传来他一声怒吼：“有能耐出门你就别回来。”

我和他才是天生的八字不合。
真的，八字不合。唯一像的地方是，我们都倔。

02

听他老婆说，我小时候特调皮，总是不肯去幼儿园，还喜欢踹自行车。他老婆本来打算让我在家散养，好好过个童年，可他不同意。他跟倔驴似的，单位都不去了，非得抱着我挨家幼儿园上学，还怕我偷跑，在门口站一整天就为了看着我。

什么人啊，为了虐待别人，自己都不看电视，不看书，不出去吃饭，光围着我转，一点业余生活都没有，烦透了！

三年级时全校流行玩溜溜球和四驱车，一个好的溜溜球45块钱，一辆四驱车200元。真的全班同学都有了。我找他说我要溜溜球，和四驱车。他眼睛一瞪，吼我：“买什么买。”气得我一句话都不想再说。过了一周，他买给我，还告诉我，好好练，别白瞎钱。

就算买东西都非得拖一拖才给我买，生怕直接答应了我，我就可以高兴了。拖我一个星期有意思吗？这人多缺德。

上初中，我想写小说，这给他气的，说我痴心妄想，天天盯着我去补课。我偏不学，我在老师那也看小说。他一分零花钱也不给我，补课费那么贵，却特别舍得。最后我也没考上高中，我说我不想念了，我想去当一名写作者。他老婆骂我败家孩子，挥手说，你愿意干嘛就干嘛，随你便！他又跳出来了，指着我骂：“神经病么？你多大，你就不念了，不好使，你必须给我上学去。你想念也得念，不想念也得念。”

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人权！为了主宰我，宁可花高价也要让我去上自己一点也不喜欢的高中。这不是有病么！

我十八岁生日，他算是做了一件美事，邮到我们学校九十九朵玫瑰，还写了一封情书。轰动了整个高中的同学。他说我是他的情人，成年礼物，人生的第一束玫瑰花一定是他送的。可那封情书，除了说我是他情人那句不错，通篇都是教育我怎么做人的。

连浪漫都是训斥性质的，真是一点也不会哄姑娘开心。

大学毕业那年，我辞了工作，究竟跑回家里说要写作。他抬起胳膊就要打我。我梗着脖子不说话，心想：“你打吧，你就往死里打吧！”可他又把手放下了，气势汹汹的说：“你好好的大学老师不当，要当什么作家。就你那两把刷子，你能当个屁。我告诉你，你就得瑟吧，老子可不养活你。”

你看，一点都不懂的支持别人的梦想，不应该是，没事，我养你啊这种话吗！

可能是我运气好，我刚写稿子第一个月，就有杂志社要了我的稿子，稿费不菲。我心里暗爽，拿着转账记录给他看，他一脸不屑：“就这么两个半钱还得瑟？你真有意思。膨胀吧，我看你能过到哪天。”

什么人啊，一句好听的话不会讲吗？都不知道说一句要继续努力嘛。气得我一口老血顶在了胸口。

这一次，又非得让我陪什么我表妹去重庆玩！我刚失恋啊！刚刚跟那个我喜欢了很久的人分开啊，我哪有什么心思出去玩。真是倒霉透了。

过了好半天，他才出来找我，对我说：“进屋吧，外面凉。”起了身。看着他汲着拖鞋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脾气暴躁的男人老了。我心里一阵难过说：“我陪她去。”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嗯了一声。

那趟出去玩没我想的那么糟糕。我就着重庆热辣辣火锅一边喊着：“真辣啊，辣的我眼泪都出来了。”一边哭了整整三天。回来的时候心情真的好了很多。
他去机场接我，还是那张扑克脸：“你不没意思么。”

我没讲话。

前天晚上，表妹给我发微信说：“姐，我这几天总能看见你写的那个《分手后，我变成了更好的自己》

我忽然心一沉，糟了，他是不是也能看到了，终究我要被损了。
和表妹抱怨：“完了，我要被损了，你懂的。”
表妹半天才回复信息：“你是说你爸么？他早就知道啊。他让我带你去重庆散心啊，说过年的时候，你和他说想去重庆吃火锅，怕你跟他放不开，才来求的我。他看到你朋友圈状态的时候，就猜到了，跑来问我。我就说了。他没你想的那么差，只是有点倔。“

是啊，你看你怎么那么倔。
这么多年过去了，改革开放了，咱们家换了房子，换了车，世界变化这么大，可你怎么就一点也没变呢。

03

小时候我有多动症，我妈都放弃了，可你偏偏不信邪。带着我转了那么多家幼儿园，求了老师求园长，怕我惹祸，就在门口看着我，一动也不动，中午吃口馒头，除了厕所哪都没去过。上小学时，我的病终于好了，你自己在家喝了一瓶白酒，还说开心，可你的膝盖都站坏了。

风里雨里夜里疼的睡不着，你咬着牙一声不吭。你怎么就那么倔。